近日，纪录片《人间世》第2季第八集《儿科医生》播出。作为从医40年的儿科医生，我怀着好奇心，想看看旁观者眼里的儿科医生究竟什么样。片中的主人公是上海交通大医院小儿急危重症医学科（ICU）的朱月钮医师，片子记录了这位普通儿科女医生的日常。看罢，我百感交集，一切是那么的现实、亲切，看着别人家的一幕幕，感觉就是在讲自己和自己家的事情。片中的平白记录，自然推进，像一道开放问题，让大家思考：儿科医生究竟靠什么在坚守？
儿科可不是“小儿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科真的成了地地道道的“小儿科”。不受重视，甚至直接忽视。正是儿科逐渐被边缘化，才走到了今天的窘境。
其实，儿科是专门医疗儿童各种疾病的一科，与内外妇科平列。儿科被人戏称为“哑科”，医生诊断困难，医学界有一句行话“宁治十大人，不治一小孩”，说的就是给孩子看病，是个“瓷器活”，尤其是婴幼儿，他们往往没法准确表达病情和自己的感受，还常看到医生就有恐惧感。儿科医生要仔细向家长了解，同时还需要掌握儿童心理学。一个好的儿科医生，在患儿进入他视线之时就已经开始观察、留意，及时捕捉病情信息，发现病史和体格检查之外的有用信息，因为孩子的病情通常变化很快。
做医生，最难的是面对孩子。儿科医生需要保持一颗童心。在这里，果断、耐心、细致，一个都不能少。在《人间世》的这集纪录片中，为了抢救一名爆发性心肌炎、心源性休克的危重患儿，有的医生36小时没有回家，有的医生离开工作岗位就昏倒了，大家硬生生熬了个小时，终于把这位10岁的小患者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医生没有一个叫苦喊累，反而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是“带着光亮的”。
现实残酷的“儿科荒”
这几年，儿科频频告急，北京、上海、广州等医院先后出现过儿科停诊的情况。鉴于严峻的形势，为破解“儿科荒”，国家层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诸如《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医师资格考试委员会关于医师资格考试短线医学专业加试专业内容有关事项的通知》《年儿科医师转岗培训方案》等。从年起，国家支持中国医科大学等8所高校举办儿科学本科专业，加强儿科人才的培养，充实儿科医疗力量。
种种利好政策，效果又如何？年12月发布的《中国儿科资源现状白皮书》数据显示，儿科医生绝对数量不足，当前中国儿科医生总数仅为10万人左右，平均一名医生要服务名儿童。最近三年，我国儿科医生流失人数为人，占儿科医生总数的10.7%。
为什么儿科医生会留不住呢？许多人给出的理由是工作强度大，环境差，待遇低。在《人间世》纪录片中，“老张”的离开却另有原因。他工作勤奋、认真，业务能力强，脾气又好，从来没有抱怨，是科室里的“男神叔叔”，深受医务人员和患者的喜爱。就是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优秀医生，年却黯然离开了科室。因为他只有本科学历，没有博士学位，科研论文少，仅凭丰富的临床经验，医院很难生存，看不到前景。
主人公朱月钮医师虽然没有离职，但也在历练中紧咬牙关。影片特别记录了年9月13日，朱医院高级职称评定。为了晋升副主任医师，从年开始，这已经是她连续5年打擂台。学历、科研、SCI论文等硬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一边是利好政策，一边是人才紧缺和继续流失。政策如何才能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困境中坚守的希望
朱月钮医师遭遇的误解、委屈、困惑等在影片中多有记录：
一位入院后被诊断为结核的患者，在生命体征平稳后，家属要求住普通病房，而这类传染患者医院治疗。这不是普通消费问题而是公共卫生问题，但家属不接受，不理解，投诉到市民热线。
面对绝症孩子救还是不救？家属不接受现实，有一线生机也绝不放弃。绝症患儿走过生命最后一程，是让其承受一波波痛苦还是做好陪伴？
科室人手紧缺，工作负荷不断增加；自家孩子成绩下降，自己内心焦急却也实在无暇辅导……
面对重重困境，一些人选择了逃离儿科，而更多像朱月钮一样的儿科医生留下来，选择坚守。影片中，有人问朱月钮：“什么精神支持你这样工作？”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选择这个职业，与小朋友打交道应该是快乐的。”“医生可能比别的职业更容易找到存在的意义，职业的成就感，让自己感觉到没有白来一趟人世间。激励自己非常努力地去做。”
我当初选择儿科，是因为孩子们那清澈得不带一丝尘埃的眼神，那澄明得一眼就可见底的心湖吸引了我，跟孩子们在一起内心柔软而丰富。很多坚守着的儿科医生常说：“我选择，我快乐。”就是因为真心喜欢孩子，为了孩子，愿意吃所有的苦，奉献一切。
医学和儿科的困境是暂时的。来吧，儿科欢迎真正喜欢孩子又有大情怀的优秀的你。
文/健康报江苏医院陈卫春
编辑/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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