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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这是一位百岁老人的自述。
老人所讲述的是民国年间、抗战年代和国民党进攻年代他的亲身经历。
老人的经历没有“高大上”的事迹,只有一个老庄户实实在在的本色生活。
也许这种口述人生、口述历史,没有传统历史学观念上的意义;因为他不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官员,更不是一个刻意打造的英雄模范。
但是,从社会学意义上,我认为他的讲述是非常重要的。
起码,他述说的近百年前的社会环境、社会生活,我们都没有亲历过。
百年前出生的他们那一代人几乎是全部作古了,我们很难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14岁参加东北抗日义勇军大刀会,也许是尚还健在的唯一的东北抗日义勇军老战士。
他,年入党,也许是我县健在者中党龄最长的中共老党员。
一位学界老友对我说,“亲历人的讲述文章重在细节”。
我如实地记录李玉庭老人的述说,侧重了细节上的地名人名、枝枝节节和一草一木。
虽然,在那些苛求文字简练、技法正确的“大家”“大师”们看来,这是没有什么必要的,是需要改正的“坏毛病”。
遗憾地是,由于我的文字笨拙,我的语言也不土不洋不伦不类,我整理的文章语言,已经脱离老人的本真语言很远很远。
这是年7月7日星期天下午,我在瓦碴子沟遇见李玉庭老人后,三四个小时的拉呱记录。
让人十分欣喜和佩服的是,岁的李玉庭老人思维非常清晰,记忆非常清晰,语言表达非常准确,吐字发音非常清楚。虽然,他已经是岁的世纪老人了。
全篇估计一万余字,这次发出《上篇》,六千余字。
现在是快速阅读时代、读图时代,文字长了怕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嘘---最关键的是,下篇还没有写完。)
下篇文章,记录书写老人到临朐沂源博山一带打击吴化文汉奸队伍,以及国民党进攻前和孟良崮战役之前,他随军出夫、推车支前的往事。
抗战老民兵李玉庭的回忆(上篇)
我今年岁,属马的。
我家住的这个地方叫“瓦碴子沟”,属于宝石官庄村。早年的时候,宝石官庄和代庄是一个行政村。
我10岁躲土匪下了关东,14岁参加了东北抗日义勇军大刀会,15岁被鬼子逼得又从东北回到老家来。
年我参加了民兵队,年入了党。打鬼子的时候入党都是保密的,一旦被鬼子汉奸抓去,就会被零刀割了。
抗战年代,我给八路军部队当“地下交通员”送情报,跟着八路军部队攻打过桃墟、徐家崖子、尚店等鬼子据点。
我当民兵十年、扛了八年的枪,当过民兵指导员。一直到孟良崮战役后建立了新政府,党员身份公开了,我转任村书记,当了17年村支部书记。
我从年轻就落下了胃病,到现在还是天天吃药。现在政府一年给我不少的优待金,还有百岁老人补贴金,去年一年总共一万多块钱。我感谢党,感谢政府。
10岁“来光棍”下了关东
我小的时候是民国年,到处都是“光棍”(沂蒙山土匪)。
庄户人秋天打下粮食,土匪给抢的一粒不剩。土匪不光抢粮食、抢东西,还“架票”抢人。庄户人被逼的没法过、没法活。
从六岁那年,我全家就曾住在了黄石山上的山寨里。
10岁那年,俺全家五口人下了东北。当时,同时下关东的还有我舅家四口人,一路上总共是九口子。
“三月三”全家下了东北,“七月七”黄石山寨就被土匪打开了,死了不少人。
土匪打开了黄石山,有被打死的,有跳了悬崖摔死的,还有被绑了票的。人都被绑到了“洪山兰岭”(音),被祸害了不少。
其中一个大闺女黑夜里跳了黄石山头悬崖,掉到石缝子里了,上不去下不来,等找到的时候,她早就死在那里了。
到东北后,先是要了两个月的饭。以后是找点活干,父亲给人挑东西,我跟着一个种菜的光棍子干活。
父亲给人挑挑子,一百二十多斤的担子,挑三十里挣一块现大洋。
我给一个光棍子种菜园,年底给了我八块现洋。我十岁就打工挣点钱,都是为了混口吃的。
打了一些日子的工,全家找出路,到了离苇河县城十五里的地方开荒种地。
开荒的山场是地主花钱买下的,地主买下树林子山场以后,就把林子包出去,让人开荒种地。一家子包一片,盖一个“窝棚”住。
当时开荒种地有个规矩,开了荒种地,头五年不拿租子。
头两年里,我们全家就开了近百亩荒地。
在东北种豆子干活虽然累,但是收入好。豆子22.5块钱一担,价格也很好。卖了豆子换了钱还了债,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亩土地,靠着我和哥哥两个人耕种。农忙的时候,找几个人帮忙。
东北种豆子锄草也省事,用很浅的锄刃头,把杂草割掉就行,一个人一天能锄三亩地。
我们全家住在窝棚里,在镇上的铺子里“立了号”。平日去买吃的买用的,用个小本子记着,铺子里一个本子,咱自己手里一个本子。
秋后收了豆子,卖到铺子里。结账的时候,两方拿出本子,算出零买的物品价钱。从豆子钱里扣掉零花的钱,余下的豆子钱,铺子里把钱支给咱。
铺子收了豆子,一般是卖给苏联了。
第三年秋天,一百亩地全都种上了豆子,收了70担。
一麻袋豆子斤,两麻袋包是一担,一担是斤。总共是斤有余。
如果按照上年的价格,两三万斤豆子能卖一千五六百块现洋。
可是,这年东北被鬼子占了,来了鬼子。
外国人来了还有咱中国人好果子吃吗!他们处处糟蹋咱。
鬼子来了豆子不值钱了,成了13块钱一担,正好减了一半。
当年卖了豆子,铺子里扣下买零物品的钱,还剩下了现大洋。
鬼子来了,不光豆子不值钱了,他们还烧杀抢掠。
鬼子住在“一面坡”,又在苇河南十里地的尖山子安了据点,三天五日的到山头上打机枪。他们打一阵子机枪,看看没事,就到各个窝棚里逮人抢物。
参加“大刀会”得了胃病
东北有了“义勇军”(抗联前身),号召参加“大刀会”打鬼子。一般是“一个窝棚里去一个人。”
我哥叫李玉莲,比我大14岁,是家里的主劳力,当着家。我大侄女当时才六七岁。我哥去不了,我就去参加大刀会。
大刀会在离苇河县城十里的地方集合练兵,支了五六支红炉,铁匠打制大刀、枪头子。
枪头子打出来,用树林子里砍来的木杆子做把儿,用苘麻缠上、镶在木杆子上,就成了长枪攮子。
参加大刀会要吃“符子”,“符子”上写着“穿铁衣---”什么的,说是刀枪不入。
我也吃“符子”,用凉水浸泡写着字的黄连纸,早晨起来喝到肚子里。
大刀会到铁路上去扒火车,上到鬼子运送货物的火车上,用大刀把“水凌皮布”和绳子砍破砍断,把一包包的货物扔下来。
有一次,大刀会上了火车向下扔大包,被火车前头的鬼子兵开了机枪,死了不少人。
“大刀会”都吃了“符子”,说是“刀枪不入,枪打不死”,原来也不顶事。挨了机枪,照样死人。
参加大刀会不长时间,我年龄太小,想家。
有一天,我早上喝了“符子”,又吃了早饭。早饭是凉窝窝头,就着炒韭菜。韭菜炒的半生不熟,像吃生韭菜一样。
吃了早饭,肚子里发凉。
我要回家,就出了营地向北走,向着自己家方向走。
走到北山坡,看到了一个站岗的。站岗的看见我也没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后面追来了一匹马子。马子上来人让我回去。
我十分害怕,不知道被抓回去是不是没了命。就慌里慌张地回到了营地。
回去后,当官的并没有怎么发脾气,只是说“以后想家了要回家,要提前请假,准了假才能回家。”
虽然没怎么挨批挨打,但是,我年龄小,没经过事。经过这么一惊一吓,急毛火促地走路,肚子疼得厉害。
从此以后,我就落下了胃病。胃病一犯,光吐酸水,肚子疼,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因为鬼子祸害,我们全家在东北待不下去了。不单是种不成地、收入少的问题,说不上哪刹儿就被鬼子打死了。
在东北过不下去了,就再回关内老家。
我们全家是坐火车回家的,从哈尔滨坐火车到新泰,将近0里路,一个人的车票是二十四块五(24.5元),再从新泰坐汽车到垛庄,一个人的车票花费是一块四(1.4元)。
我的家以前是在宝石官庄村里住。
回到老家后,全家八九口人要吃饭。除了种着原来的土地外,我家又在瓦碴子沟桲椤场里开了荒。因为桲椤场也需要看护,怕被人把菠萝棵砍了刨了熬着吃了,我们就在这条沟里搭了个小屋,在这里住。
老家又来了鬼子
回到老家艰艰难难凑合着过了七八年,又来了日本鬼子。
鬼子占了济南青岛等大城市,又占了蒙阴城和沂水城,还在垛庄、桃墟、铜井等安了据点。
鬼子三天两头儿来,抓人抢物。黄石山上他们也去,七八十个鬼子扛着枪,枪都上了刺刀,转转悠悠地上了黄石山,上去搜人。
约摸是年,大家伙儿商量着要成立民兵团、民兵队,我第一个在村里报了名。
那时,宝石官庄和代庄是一个村,韩福祥、梁广祥是党员,都是秘密的。
区里的负责人最早是姓尹的,以后是姓王的,都是东乡人。
最早参加民兵团的俺村里有袁恒熙、袁秋熙、吉殿进和我四个人。两年以后,老队员四个人掉队了俩,只剩下我和袁秋熙。
以后,俺村的民兵和代庄的合了伙儿。有一个民兵“光搞破鞋”被开除了,不要了。
当民兵不容易,要求服从命令听指挥,不管农活多么忙,区里来了通知就要去,抛家舍业的一般人干不了。
即使这样,也有很多青年陆续参加进来,民兵队逐步变大。后来最多的时候,俺村民兵队员到了四十多人。
我在民兵队里打鬼子非常坚决,事事跑在前头。
当民兵的第二年,韩福祥、郭文成、吉相金等党员介绍我入了党。
韩福祥是38年入党的,他老家原是杏峪南竹子园,老辈上来代庄打锅饼、烙煎饼做买卖定居的。
当时入党都是秘密的,保密不好被鬼子汉奸逮住了,他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是一点一点零刀割肉割了你。
这个我都知道,但是,为了打鬼子,我要入党。入党就是为了打鬼子,打这些“婊子操的”。
俺在东北过的怪好,被鬼子逼得回来了;回来了你小鬼子又撵来了,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打扰乱和送情报
在民兵队主要的任务是发动和联系群众,当咱共产党八路军队伍的耳目、帮手和贴心人。
平日里,民兵队员该种地种地,该忙什么忙什么。
一旦来了命令、来了通知,锄头一扔就得去玩命。
区里号召了什么事情,要及时地让大家伙儿知道。
鬼子汉奸来了,民兵队就打扰乱。站在山头上打上两枪,一方面告诉村里人来鬼子了,另一方面是让近处的咱的队伍注意,提防鬼子汉奸的动向。
民兵队的枪都是破枪,我最早是用的“套筒子”,后来换了个“小马枪”。
小马枪短,我个子矮正好用。
只有打下了孟良崮以后,我才用上了新的“捷克式”。
这些枪都是“七九火儿”,只有鬼子的三八大盖是“六五火儿”。三八大盖的子弹小、打得远,打了人不中要害死不了人。
有一种“连珠枪”子弹大,子弹腚门子大,能打七里路。
民兵队用的破枪,一杆枪五粒子弹。使用时枪膛里压上三发子弹,两发放在上衣口袋里。
子弹少,拿着破枪不能和敌人正面干,只能打个扰乱。
鬼子汉奸经常晚上来“摸窝子”,弄不好就受了大损失。
那次八路军队伍住在栗林,鬼子天不明就围上来了。咱的队伍上了城子北山,城子北山上早就占上了鬼子兵。鬼子的机枪一个劲地突突响,咱的队伍人损失了一大半。
鬼子杀人十分残忍,这次赵家城子王京胜(音)一家六口人,被鬼子全都杀了。
王京胜一家躲在山坡上的一个地屋子里,被鬼子发现了,用机枪对着门口打,全家六口人一个没剩。
城子一个姓刘的家的妇女,被鬼子打出了肠子,也死了。
白天鬼子汉奸从这里经过,一般逃不过民兵的眼睛。
有一次,我和孙怀忠在孤山上。
孤山西边大沟里有一队鬼子兵在吃烟歇息,鬼子七八十人,汉奸二三十人。
我和孙怀忠避在孤山上的大岩石后边,向下打个对面,也就不足一里路。
我用枪瞄准了鬼子,正准备开枪。孙怀忠劝我说,后边山上都是咱村里的娘们儿在躲难。咱打了枪跑了,鬼子抓不住咱俩,但是鬼子上山会把那些妇女孩子都杀了。
他让我千万别开枪,千万别打。我就收了枪,没打。
这次俺两个人如果开了枪打了,少说也能打死他四五个。
这次鬼子是从南边刘家峪来的,过了庙子山向北去了北大山。
当民兵的另一项任务是送情报。
送情报都是晚上,一般是在北山庙子山口和南山站石口子之间送信。
来了情报,上级来了通知。我就到山神庙子后边石板底下取了信,连夜送到站石口子大石头下,把信用石头压好就行了。
这里以前有狼,黑夜送信弄不好就遇到狼。
来兆营和吉相金送信时都被狼躖过,来兆营还被吓出了病。老来死的时候,还吆喝“打狼啊!打狼啊!”
来兆营是被两个狼躖的,其中一个狼是个牛犊子大的“大马胡”。黑夜里他送情报,两个狼跟着他走。他走狼也走,他停狼也停。虽然他手里有枪,但是不能开枪。
被狼跟了一路,吓得他头皮都要炸。从此以后,他就吓得神经出了问题。
吉相金遇到过群狼,也是被狼躖的够呛,吓得不轻。
我也遇到过狼,那次我挑了棉花走北山口去大店给咱队伍上去送,在孤山下就遇见了一只狼。
鬼子事时北山上、南山上狼还很多。
宝石官庄村里一家人家,在地屋子里住。为了防狼,这家人有当民兵的,晚上扯着弦在地屋子门口放了一颗手榴弹。
晚上的时候,狼竟然把手榴弹的弦线都咬断了,手榴弹没被引炸。狼是十分刁猾的。
送情报印象深的一次是给李子超送一封急信。
那天晚上九点多了,书记梁广祥把我和吉相金叫了去。
在梁广祥家,屋里李子超面朝东坐在桌子旁边喝茶,他身边里间门口有一个青年坐着不说话。
李子超向我们说:“今天晚上让你们送一封急信,赶紧送到南边麻家岭放到大石头下边。送了信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到书堂子村侦察一下有没有鬼子。因为有人说,今天快黑天了,从垛庄出来了十几个人,走站石口子奔了书堂子村。你们到书堂子村后,不要走大路,要走小路悄悄地过去,看一看村里有没有鬼子住着。”
我和吉相金领了任务,到麻家岭送下信,然后到书堂子村。
我们走小路,不走正路,怕被岗哨发现。到了书堂子村,我们从一条大沟里摸进去看。我们爬着走,把枪驮在身后,枪带子缠在脖子上。
整个书堂子村被俺俩人看了一个遍,一点灯火没有,一个人影没有,光听见无数的狗在汪汪狂叫。
村里的人都不敢住在家里,都躲在了山里,家里只有狗。
回来后,我们连夜向李子超汇报了情况。
打鬼子的那些年,李子超在这里待了二年。他是苏村人,文化高,年龄好像比我还小。
他在代庄一带时,一般到梁广祥家多,也在城子西北靠近北瓦庄的姓赵的人家住。他在山上躲着,姓赵的一家给他送饭吃。
他一般是在城子北山、鹁鸽崖、焦崖山和仓山子上活动。这里北边有大河拦着,河里水大,鬼子不过来。鬼子汉奸如果从西边栗林来,他就向东山上跑;如果从东边里庄方向来,他就向西跑。
以后,李子超在省里当了副省长、副书记,成了大干部儿。
我的枪法也还行
在民兵队,每个人都要会打枪。
那一年,区里把界湖东边大成庄的金维三请来了。
金维三是个回民,他姐夫也是个当兵的。他的枪法好,请他来当打枪的老师。
在连顶村,金维三教着民兵打射击。
墙上用大黑碗口、用粉笔画上一个大圈儿,然后再用小碗画上两个小圈儿,中间点上一个红点,当靶子。
金维三说,“枪打一口气”。打枪时要沉住一口气,手要稳,不能喘气。托枪的手不能太高攥着枪筒子,炸了膛炸不到手。
“打枪要三点对齐”。瞄准时,“老虎眼豁子、中间的标尺豁子和准星棱三点成线”。
金维三还说,枪打出的子弹是弧形的,刮大风也能影响子弹的方向。
金维三演示射击,他头一枪打在大圈里,第二枪打在小圈内,第三枪就打在了“红心”上。
我们按照他说的方法,回来后就在石头上用粉笔画上圈,一遍遍地练习。我瞄准射击,也能打到“红心”上。
跟着队伍打据点
孙祖区里民兵队经常接着命令外出,去跟着队伍打据点。
民兵队跟着队伍,不是到一线打仗,是队伍打了仗以后,民兵马上进去捡破枪和子弹。
一般的情况是,打下了据点,八路军队伍向外走,民兵队向里走。
我们跟着队伍打过桃墟、徐家崖子和尚店鬼子据点。
桃墟据点是汉奸队长王立庆把守着。
咱的队伍打桃墟,民兵队也参加了,光孙祖区就去了七八十人。
正是割麦子的时候,那天天不明我们到了桃墟。桃墟据点南边有个小庙,八路军在庙里支了机枪猛打,据点被打开了。
桃墟街里有酒店油坊,油坊被点上了火,火光照得通红一片。
王立庆没被打死,偷跑到蒙阴城鬼子据点里去了。但是,他的儿子被打死了,是被咱的队伍用匣子枪打死的。
八路军打下了桃墟据点,我和任富海(音)两个人一起进去捡枪捡子弹。
我们来到了大街上的一个酒店里,三大缸酒浮悠浮悠地放在墙边。任富海好喝酒,用茶缸子舀了喝。他让我也喝,我说不会喝酒。他说,你少喝点,喝半茶缸子。我说,还半茶缸子,喝了就不会走路了。
他正喝着酒,听到床底下有动静。用枪指着看时,床底下藏着两个胖娘们儿。我们没管她们,就到处找破枪、子弹去了。
徐家崖子在垛庄以东,鬼子据点设在崖子河南的高处,平时是汉奸看守着。
垛庄、小埠、崖子一带我很熟悉。早些年,我经常到那一带去赶集贩卖粮食。在垛庄收了蜀黍麦子,挑到代庄集上,就会有人要了,再贩卖到坦埠、岱崮。
垛庄集是三八,崖子集是一六。
有一次,我到垛庄集上收粮食,粮食都卖没了,收不到。
等到崖子集,崖子集上也买不到。卖粮食的人还不到集上,在路上就被买粮食的截了路。
再等到下一集,才好歹收起来一挑子粮食挑回来。
青驼南边葫子山上的鬼子兵经常到徐家崖子据点来,白天早晨来,下午就走。鬼子不敢在这里住。
八路军打下徐家崖子不容易。大冬天,鬼子汉奸在据点一周圈都堵上了树头、树枝子,再泼上水,人拉不动。
等八路军好不容易打下来,我们随即就进去了。
在据点里,我发现一个“高丽人”被打死了。
这个高丽人穿着鬼子衣服,戴的帽子是“罗罗网的头巾”。
这种帽子我认识,我在东北待过,见到过很多高丽人。
高丽人冬天穿着白棉袄、白棉裤,无论是“十家长”还是“百家长”,都戴着“罗罗网头巾帽子”。
打尚店据点出了乱子,差点搭上命。
尚店鬼子据点里,鬼子也不常住。鬼子是白天来,下午走。青驼南山上有两个鬼子据点,两个据点一东一西,有“挡墙”连着。鬼子从“挡墙”里来回串走,从外边打不到。
那天,八路军攻打尚店据点是晚上打的。
我们民兵队住在了桃花山,大清早赶到尚店时,八路军队伍已经把据点打开了。攻打据点时,还用了大拉雷放了炸药,炸掉了炮楼。
我们民兵队从西北进去,进去捡枪、捡子弹。
在一个屋里,床上躺着两个鬼子,盖着花被子。猛一看是在睡觉,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两个死人。其中一个,眼蛋子都掉出来了。
我和石汪崖一个姓锺的表兄弟两个民兵一起,走到西北炮楼近处,黑夜里没看清,也不知谁绊响了大拉雷,炸药炸响了,西北炮楼被炸的土石飞扬。
我们两个人头上落上了满头的土拉石头面子,好歹没被炸死。
这个放在西北炮楼的大拉雷,可能是因为炸了西南炮楼后,咱的队伍冲进去了,怕炸着咱自己人就没拉响的。
结果呢,咱民兵队进去不知道就绊响了。
天快明了,也不知谁拿来了煎饼,我们就吃起了煎饼。
正吃着,鬼子的小迫击炮打来了小炮弹。
我们就飞跑出村,向北岭上跑。一直跑出去三四里路,炮弹打不来了,我们就停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吉相金走过来对我说:“看看老李啊,你手里还攥着一个煎饼,你还不快扔它啊!”
我这才知道我手里的煎饼还攥着。
鬼子为什么又打来了炮弹?
原来,咱的队伍摸黑攻打据点的时候,先是在尚店村东北角一个墓地树林里避着,战士们有用洋火吃烟的,被从南边来的几个鬼子发现了。
这几个鬼子看到八路军人多,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就在村西南圩子墙外一个挖土修围子墙形成的旱汪里藏起来了。
等八路军队伍攻打据点的时候,他们还是藏着不敢动。
等八路军打下据点撤出去了,民兵队进来了。
民兵队在西南角上设了岗哨,站岗的发现了大汪里藏着的鬼子兵,就开了一枪。
结果呢,鬼子马上就打起了迫击炮。
迫击炮是隔着圩子墙向里打的,瞎打一通,但是,把民兵队吓得不轻。
瓦碴子沟位于代庄东北方向,是宝石官庄村的一个自然村,处在孟良崮旅游红色专线公路的一侧的一条山沟里。
瓦碴子沟的标志山是孤山
处在山沟里的几十户人家,沿着山沟山河西边散落着。
关于瓦碴子沟村名形成,在下篇文章里会简要提及交待。
来自于黄石山西侧孤山后朱家店的山河。
7月7日下午我走进李玉庭老人家,正有临沂大学学生暑期实践活动学员在老人家里。
“重走抗大路,砥砺报国志暑期三下乡社会实践团”与老人合影留念。
临沂大学的学员们走的时候,老人执意送到大门口。他说,“好外,我还送不到门口了吗?!”
老人打着军礼向人们告别再见。
这是老人的八十岁的长子
等送走了学员们,我和老人在屋里拉呱三个小时。
因担心老人累了,我就告辞爬山去了。
在老人家里,我还看到了老人的一些证书等。
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这位老党员交纳了“二元六角二分”的特殊党费。
“二元六角二分”!这或许是十年前老人手里仅有的钱款!
“二元六角二分”!这笔特殊党费足以让那些贪污受贿大吃大喝的腐败官员无地自容于天地之间。
这里还有个证书
九十年代的证书
我走的时候,老人还是执意送我出门。
山沟里,有一位普普通通的百姓老人,他岁了,佝偻着身子。
山沟里人家的门楼
上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雨,下午五点左右,我去爬村边的孤山。
走到山坡上,回头望沟底里的村落住户,还是看不见。
东边的黄石山大山头
南边的瓠子山
南山旺里是书堂子山峪
西南方向上是孟良崮雕窝山
爬到山腰,看到了黄石山东侧的“蒙阴顶子”。
南山上有大鸟飞云乱渡
黄石山前有“皇上寺村”,有硬化路可到。
孟良崮山下的代庄、宝石官庄村从翠绿中浮现出来。
南边的“站石口子”也能看见了。
山下的白色楼房建筑似乎是代庄中学
上到山头,看到了西面的山头。
白色楼房
西边的山头似乎叫“西孤山”
代庄村庄很大
这是一条山间的绿色走廊,向西可以到栗林、艾山。
西山顶非常平展,有放羊的在西孤山上。
山下的代庄村和宝石官庄村,两个村现在是连体村,已经不分彼此了。
孤山山体是石英砂岩
这样的石垛子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现在山峪里的田地很多都栽上了树木,只见树林不见庄稼。
西边的城子北山、焦赞崮(焦崖山)等。
这里是一条山峪古道
出北山“庙子山口”可以到大梨峪和后峪子。
庙子山口上据说原有个山神庙子,山口还有石碑。那通石碑是路碑,据说一位经常路过这里的一个南方人每每碍于这里的山口难行,提议并募捐扩通了道路,修建了山崖上的台阶,并且立碑以记。
就是在这条山峪里,李玉庭老人拿枪瞄准了鬼子,差点开了枪。
山峪的南段
山峪的南口
风吹草低见牛羊!沂蒙山上好风光!
这位孤山后的林姓放羊大哥也向我说了好多山间旧事
东面的黄石大山和蒙阴顶子全貌
东南望可以看到孙祖北山和荆山,荆山上“七一”出了一个冷泉。
山间的绿色走廊向东可到孙祖、张庄
孟良崮隐隐于薄雾中的夕阳里
从山头下看到的孤山
这里抗战年代仅有几户人家,现在已经发展到三四十户了。
暮色里,我驱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周后,我又随同“医院”志愿者服务队慰问小组来过李玉庭老人家。
《下篇》请看李玉庭老人关于国民党进攻孟良崮战役时期的回忆讲述。